女海賊王 東方 鄭一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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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鬼奇航III: 世界的盡頭》裡,九大海盜王中有一名中國女性,叫秦氏。西方人對於這位中國女海盜的認識,大抵來自阿根廷大師級小說家Jorge Luis Borges 的短篇小說《女海盜秦寡婦》。Jorge Luis Borges 這篇短篇小說則是根據 Philip Gosse 的 The History of Piracy 裡有關中國女海盜秦氏所改寫的。事實上,這位中國女海盜確有其人,但她不姓秦 (多半是西方人將 Cheng 聽錯或寫錯成 Ching),她所領導的海盜艦隊最鼎盛時期達一千多艘,海盜幫眾多至七八萬名。在海盜世界史上應該是除了鄭芝龍之外,勢力最龐大的一支。她本名石香姑(1775-1844),原是名粵妓,嫁給海盜頭子鄭一,以鄭一嫂之名傳世。



浪平波在
有明一代,海盜猖獗百餘年。東南海盜之興起,實與明朝厲行“海禁政策”有直接關係。東南沿海的粵、閩、浙的百姓自漢唐以來就一直進行著海上貿易。在朝廷的嚴刑峻法下,這些從事海上貿易者就成了非法之徒。再則,十六至十七世紀西方殖民主義者的東來,其本身就是十足的海盜。如葡萄牙人、荷蘭人依仗炮船艦隊的武力,經常劫掠航行南洋的中國商船,搶掠和騷擾廣東、福建沿海,甚至擄掠沿岸居民運往印度和歐洲當奴隸賣掉,如同他們在非洲大陸抓黑人當奴隸的惡行一般。於是,為了應付官方的剿伐,同時抵抗西方殖民主義者,中國海商就成了擁有強大武裝力量的“海盜”。




明代後期,東南沿海私人海上貿易活動逐漸形成了若干個實力雄厚的海商武裝集團。其中比較著名的有李旦集團、顔思齊集團、鄭芝龍集團、劉香以及楊六、楊七、鍾斌等集團。他們一方面被政府視爲寇盜,而另一方面則以他們的經商才能和武裝實力橫行於東方的海上,與業已東來、並且雄心勃勃的歐洲殖民者商船爲爭奪東方海上貿易控制權展開了激烈的競爭和角逐。

鄭芝龍在兼併部份海商集團後,於崇禎元年(1628年),接受明朝政府的招撫,借朝廷的力量,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可笑的是最後竟然中了清廷的計,解散部隊俯首挨斬。其子鄭成功率部自福建撤退台灣以保存其海盜王國的實力。

集團部將之一的鄭建率領家族與部眾,由福建海澄逃往廣東大鵬灣。鄭建死後,其子孫散居廣東新安(今深圳寶安)沿海,成為橫霸一方的海盜。雍正末年,這股海盜的領袖為鄭連福與鄭連昌兩兄弟,他們就是鄭七及鄭一的父親。

越南風雲
18世紀中期,統治越南南方的阮氏政權,朝政腐敗,官僚地主強取豪奪,民不聊生。1771年,農民兼小販的阮文岳、阮文呂、阮文惠三兄弟據西山寨,號召農民起義,史稱西山軍。經過十幾年的戰鬥,西山軍統一整個越南,結束了幾百年以來的割據局面。

在起義、戰鬥、統一的過程中,許多居住或流落至越南的中國人投入西山軍。西山軍同時招引中國東南沿海的海盜,封官授印,令其招兵買馬,擴張勢力。大幫大股的海盜迅速出現,而這些海盜經過西山軍爭戰的洗禮,不但學到了高超的軍事指揮技術和組織方法,還得到西山軍向海盜提供的精良武器,使作戰能力加強,再加上西山軍提供的避風港,造就了乾嘉之交的強大廣東海盜勢力崛起。

西山政權因阮氏兄弟的爭鬥分裂而互相殘殺。1802年,阮福映在西方殖民者的支援下,攻滅西山政權。海盜巨魁鄭七也在洞海保衛戰中被殲滅。



海盜聯盟
西山政權滅亡是中國海盜活動演變的一個重要轉捩點。失去越南巢穴的海盜們只能返回中國。而他們遇到了兩大麻煩,一是要在失去退路的情況下直接與清軍水師對敵,二是由於主要海盜首領都在越南戰事中喪亡,各大小匪股群龍無首,為了爭奪勢力範圍,海盜各股之間經常發生混戰。

嘉慶十年(1805)六月,七位當時有實力的海盜頭子簽立合約進行大聯盟。參與訂立“合約”的七位幫主,其中,鄭流唐在訂約後不久,在一次內部爭鬥中,半邊臉被砍傷,遂帶領人船投降了清廷,故以後廣東海盜實有六幫,以各幫所用旗色加以區別。



海賊溺海
盜幫中規模最大、力量最強的是鄭一所領導的紅旗幫。鄭一早年住在廣州灣南端的東海村,娶粵妓石香姑為妻(即鄭一嫂),後曾投入西山軍打仗。在鄭七被殲滅後,鄭一率餘部返回廣東,勢力迅速壯大,最終促成了廣東海盜的聯盟。鄭一在各幫聯合前就領有200多艘帆船,到嘉慶十二年時,單是在香港鯉魚門地區就有他的大小600艘船隻活動。然而,嘉慶十二年(1807)十月,鄭一在一次巡航作業中,遭遇颱風,沉船溺死。

亂倫之戀
石香姑為廣東新會籍疍家女,原為疍戶妓女,但她聰明有膽識,很早就看出幹海盜比幹妓女要有前途,於是嫁給當時還是海盜小頭目的鄭一。在鄭一的海盜幫裡,她極得鄭一的信任,協助鄭一打理幫務,甚至出謀獻計等,她亦曾習武,在打劫船隻的時侯,也能獨當一面,領軍行事,各幫海盜都尊稱她為“龍嫂”。

在鄭一突然葬身大海後,鄭一嫂挾鄭一之餘威,尚能駕馭部眾手下。然而各團虎視眈眈,希望乘虛而入以壯大本旗勢力。鄭一義子張保仔於此時貢獻才智,為義母出頭擔當。石氏貌美頗具風韻,與張保仔名為義母子實為夫妻,紅旗幫指揮大權從此落在張保仔手中。那年,她32歲,他才21歲。

紅旗高揚

張保仔與鄭一嫂的結合將紅旗幫海盜事業推向鼎盛期,隊伍迅速發展壯大,擁有大船800多艘、小船1000多艘,聚眾達10萬人。紅旗幫縱橫粵東沿海、珠江三角洲,其中香港海域是他出沒的主要地盤。帥營設於香港大嶼山島,西營盤位於扯旗山下,東營盤在銅鑼灣一帶。專劫官船、糧船和洋船。目的是要糧食、裝備和武器。

紅旗幫初時紀律良好,維護百姓利益,如取予百姓物品,必須以加倍價錢給付,若強取百姓財物,立即處死。鄭一嫂指導張保仔制定基本紀律:違背命令者,斬;敢於專權者,斬;私藏戰利品者,斬;臨戰退縮者,割耳示眾;強姦女票者,斬!但在女票同意的情況下,一個嘍羅可以擁有一個固定女票,幫中不准發生亂七八糟的性行為。

他們還向商漁鹽米各船勒收保險費,其名目有“號稅”、“港規”、“洋稅”等。《聖武記》記載說:“凡商船出洋者勒稅番銀四百元,回船倍之,乃免劫”。不僅僅是普通商船漁船,即使是官府控制的大隊鹽船、普通百姓的“小料民船”,都被迫購買“盜船免劫票”。同時,他們與陸上秘密幫社三合會合作,將收費保險制從海上推廣到沿海沿河村莊市鎮。



肉票見證
在官方的紀錄裏對紅旗幫的記載很少,舉凡秘密社會組織的內幕細節,包括官方在內的外界一般都不能詳知,紅旗幫的情形也是如此。

有一位名叫格拉斯普爾的英國富商,曾被紅旗幫綁架為肉票,從而耳聞目睹疍家賊的日常生活種種。待他被以7654西班牙銀元贖出並回到倫敦之後,他寫出了一本獨一無二的回憶錄,將鄭一嫂的逸事公諸天下。

據格拉斯普爾描述,在鄭一嫂的經營下,紅旗幫有大小船隻五六百艘,部眾三四萬人。他們以香港大嶼山為主要基地,在香港島有營盤,有造船工場。活動範圍由珠江口直迄瓊州海峽。鄭一嫂很早就向西方借鑒先進的科學技術。紅旗幫使用的武器是千方百計弄到手的洋貨。一次,跟英國戰船交火後,她發現英國人發射的是最新研製的24磅炮彈,幾個月後,她的船隊便裝備了此種新式大炮。由於裝備精良,不僅屢敗官軍,甚至取得重創葡澳艦隊(其中有美國傭兵)且把澳門圍困得幾近斷糧的輝煌戰績。

清夷圍剿
清政府分別於嘉慶十三年(1808年)七月、八月派兵清剿紅旗,紅旗幫及其它各幫在鄭一嫂及屬下張保仔的指揮下,連續打敗了前來圍剿的官軍。打死了浙江水師提督徐廷雄,生擒廣東水師提督孫全謀。

嘉慶十四年(1809年) 九月十七日 ,紅旗幫擄獲英國東印度公司商船,囚船主索贖,得款萬元及鴉片煙土兩箱、火藥兩箱等物。為蕩平海寇,清廷與英國侵略者聯合,試圖借列強力量消滅紅旗幫。其中最大一次戰役,據格拉斯普爾記載,1809年秋,清朝水師與葡萄牙和英國一起組成了聯合艦隊,要突襲大嶼山消滅紅旗幫。

得到情報的鄭一嫂,親自坐鎮大嶼山糾纏住敵軍主力,任憑聯軍將紅旗幫封鎖於總寨香港大嶼山歷時八日。她卻用“圍魏救趙”的辦法派兵奇襲廣州城,擊殺虎門總兵林國良並把珠江口官軍炮臺夷為平地之後,張保仔船隊溯江直入珠三角,一邊作戰一邊劫掠。聯合艦隊不得已撤退,撤退途中遭到早已埋伏好的紅旗幫主力的包圍。此次戰役紅旗幫僅有40人陣亡,滅掉清海軍戰船20多艘、火炮300門。聯合艦隊丟盔棄甲,只有幾艘艦狼狽逃回廣州。



封官平寇
清朝先借英國旗艦配合水師,將海盜從珠江趕回大嶼山,又支付八萬兩白銀調借葡萄牙軍艦六艘。在1809年11月發動總攻擊,對張保仔進行內外夾擊。雖然張保仔逃脫功虧一匱,但海盜內部的派系矛盾也因此爆發,互相攻擊。最後,鄭一嫂決定投降,並帶領十八位婦女到廣州和兩廣總督百齡談判招安,1810年4月張保仔接受清政府的招安條件。張保仔受封千總三品官,後升從二品,調福建閩安、彭湖等地任副將,鄭一嫂授誥命夫人。

張保仔投降後,成為清廷命官,先殲黃旗幫200多人於七星洋,再破青旗幫船艦數十艘於放雞洋,更於儋州鏖戰藍旗幫,擒首領麥有金。張保仔升官晉爵,由千總銜擢升守備,又從順德營都司,調任澎湖協等職。1822年,張保仔于澎湖副將任上暴亡,死因不明,終年36歲。

張保仔出降後,反對投降的海盜隊伍仍相當龐大,留在香港尚有六七萬人,大小船隻千餘艘,不肯歸附。張保仔引官兵到處進剿五色幫,他們走投無路紛紛揚帆奔向菲律賓、北婆羅洲、馬來亞。這是近代在契約華工出現之前,流向海外最多的一批華人。

鄭一嫂晚年定居澳門,開設賭場,得享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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